在远古时期,人类和自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。然是和谐相处的,人类吃的、用的无不直接取于自然。当时人类的认识有限,并不比别的动物高明多少。可随着认知的增多,人们渐渐具备了改造自然的能力,认为自己是万物的主宰,并且不断打乱自然的平衡,因而遭到了大自然的惩罚。其实,这是人类为拥有智慧而付出的代价。后来,人类还出现了欺诈、猜疑和互相残杀的行为,这也是巧智滋生出的不良后果。有一故事,颇受启发:客机在沙漠失事,留下了十一名幸存者,在幸存者中,有教授、官员、经理、军官、主妇……还有一个傻子。沙漠白天的气温高达五六十度,要想生存就必须及时找到水源,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每个人都去寻找水源,然而,大沙漠总给人开玩笑,当他们看到一片绿洲,狂奔而去时,绿洲却瞬间消失了,一连几次都是这样。他们开始意识到,自己发现的绿洲,只不过是海市蜃楼。他们为此黯然神伤,心灰意冷。而唯有傻子不知道什么是海市蜃楼,他只知道口渴需要喝水,在其他人彻底放弃之后,他还在拼命地寻找水源,最后他爬上一个沙丘,看到了水,就呼喊着让其他人过去,可没有人理会傻子的话。三天后,当救援人员赶到时,发现除了傻子还活着,其他十个人都死了。
傻子不懂什么叫海市蜃楼,也不懂什么叫欺骗,当然也就不会猜疑,不会等死;而那些人恰恰相反,是他们的聪明才智将他们推向绝路,傻子因“傻”得福,是“傻”救了他的命。当然,本章并不是倡导我们都去做傻子,而是启发我们不要用自己的智慧去猜疑人、伤害人,要做到质朴淳厚、少私寡欲,这样才能与大道相通。
王弼《道德经注》
圣智,才之善也;仁义,行之善也;巧利,用之善也。而直云绝,文甚不足,不令之有所属。无以见其指。故曰此三者以为文而未足,故令人有所属,属之于素朴寡欲。
圣明和智识,是好的才能;仁义,是好的行为;巧妙有利,是好的功能。而老子直接说要弃绝它们,连做肤浅的纹饰都不够格,只会让人们没有归属。通过上面三者见不到也得不到我们提倡它们所要达到的目标,所以说这三者做肤浅的纹饰都不够格,人还要有另外的真正需要归属的东西,那就是简单、自然、少有所欲。
苏辙《老子解》
非圣智不足以知道,使圣智为天下,其有不以道御物者乎?然世之人不足以知圣智之本而见其末,以为巧胜物者也,于是驰聘于其末流,而民始不胜其害矣。故“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”。
没有圣明、智识是无法了解道的,让圣明、有智识的人来治理天下,怎么会不以道来处理万物呢?但是世人只见到了智慧的肤浅表现,却见不到智慧的根本,以为机巧就能够取胜,于是在道的末流大肆折腾,而百姓不能承受这样造成的损害了。所以说抛弃对圣明与智识的肯定、景仰和追求,民众可以获得百倍的好处。
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,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。仁义所以为孝慈矣,然及其衰也,窃仁义之名以要利于世,于是子有违父,而父有虐子,此则仁义之迹为之也。故“绝仁弃义,则民复孝慈”。巧所以便事也,利所以济物也。二者非以为盗,而盗贼不得则不行,故“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”也。
仁爱而遗弃亲人的人是不存在的,正义而背叛君主的人是不存在的。所以仁义表现为孝顺慈爱,但是到仁义的衰颓的时候,不仁义的人们以仁义的名义去寻求利益,于是有孩子违逆父亲,有父亲虐待孩子,如果把仁义比作车轮,种种乱象都是由仁义的车轮滚过地面留下的痕迹,这痕迹虽然显示了车轮的滚过,却是车轮碾压与排斥的东西。所以说杜绝对仁义的肯定、景仰与追求,民众才能恢复到子孝亲慈的天性。巧,能使事情方便易行;利,能够扶助、促进事物的发展。具备这两者的不一定是盗贼,而盗贼一定具备这两者,所以说远离对机巧的使用和对私利的追逐,盗贼也就没有了。
世之贵此三者,以为天下之不安,由文之不足故也。是或属之圣知,或属之仁义,或属之巧利,盖将以文治之也。然而天下益以不安,曷不反其本乎?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,而天下各复其性,虽有三者,无所用之矣。故曰“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”,此则圣智之大、仁义之至、巧利之极也。
世人珍视这三种东西,造成天下的不安定是因为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纹饰、装点。有人提倡圣明、智识,有人提倡仁义,有人提倡巧利,都是用肤浅的纹饰来治理。然而天下反倒更不安定了,为什么不返回纹饰的根本呢?使人们的感官清净,内心朴实,减少对自己的关注和对欲望的追求,则天下人都恢复他们的本性,虽然有那三样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。所以说我无为,人们就自我发展;我好静,人们就会自然端正言行;我不妄加指挥,人们自然富足;我没有贪欲,人们就自然朴实。这就是最圣明、智慧的圣智,最仁慈正义的仁义,最巧妙有利的巧利。
然孔子以仁义礼乐治天下,老子绝而弃之,或者以为不同。《易》曰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”孔子之虑后世也深,故示人以器而晦其道,使中人以下守其器,不为道之所眩,以不失为君子。而中人以上,自是以上达也。
但是孔子以仁义礼乐治理天下,老子却弃绝它们,有人以为他们不一样。《易经》说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”孔子为后世考虑的很多、很深刻,所以向人们展示的是具体、实在的形式,而隐藏了真正的道,使中等层次以下的人遵守具体的、实在的形式,不被道的高深莫测弄迷糊,如此也不失为君子。而中等层次以上的人自然应当追求最高的道。
老子则不然,志于明道,而急于开人心,故示人以道而薄于器,以为学者惟器之知则道隐矣,故绝仁义、弃礼乐以明道。夫道不可言,可言皆其似者也。达者因似以识真,而昧者执似以陷于伪。故后世执老子之言,以乱天下者有之,而学孔子者无大过,因老子之言以达道者不少,而求之于孔子者常苦其无所从入。二圣人者皆不得已也,全于此必略于彼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