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慎哐当一声拉上了副驾驶的车门,把钥匙丢给他:“开车。”
余临启唇刚要说话,只听许慎面无表情道:“我喝酒了,酒驾罚款。”
眼见他系好安全带靠在位置上闭上了眼,手腕上被他抓住时那一片肌肤依旧滚烫得惹人心烦,那句“那又怎样”终于还是默默咽了下去。
余临忍住心头翻滚的情绪,移开了视线。
他将手里还带着人体余温的钥匙插上锁孔,发动引擎,一声不吭往来时的路上倒三角退去,奥迪a8汇入车水马龙的车流之中,渐渐驶离了灯红酒绿的夜店一条街。
许慎闭着眼,他能感觉到车身在路面上偶尔颠簸,但车速很稳。
余临开车就像他的人一样沉默而冷静,打灯、转向、刹车等红绿灯,都有条不紊规规矩矩,堪比驾校教科书式现场表演,奥迪a8的豪车硬生生被他开出了老爷车的架势。
他们在沉默中对峙,分明谁也没有看谁,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,但许慎清清楚楚地知道,这场无言的寂静正是爆发前的积压发酵。
拐过第二个红绿灯时,许慎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,窗外路灯伫立笔直,灯光从他脸上浮光掠影一一闪过,这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脸一旦安静下来,就仿佛陷入沉睡的雄狮,眉宇间都是凌厉和冷峻的笔画。
余临过了很久,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,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过往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他曾无数次用手指在虚空中描绘这张熟悉的脸,然而每回忆一次,扎在脑子里、胸腔里的那根刺就深入一分,仿佛毒素顺着他的咽喉冰凉如一条毒蛇般侵透他的五脏六腑,蔓延过每一寸肌肤下的血管、直至浸入骨髓,痛得他生不如死。
他费尽心思要亲手断了这痴心妄想,却不曾想过原来他默默踟蹰偷偷看了很久的人,其实也等了他很久。
如果年少时再大胆一点,再幸运一点,也许他们如今就不会是这样进退两难、相顾无言的尴尬局面。
但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如果。
晚七点,十八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