媗嫔进宫第一天,司风就知道他父亲的女人叫什么名字。
“竹漪。”
她十七岁时一顶小轿抬进来,怯怯立在御前,如此对上面那个薄凉的人说。
他不喜欢,于是她便再没有名字,改做媗嫔。
皇次子不得圣心,终日沉默寡言,像游荡在高墙内的孤魂。
她可怜他,从角隅牵出那个才留发的少年,白洁帕子拭去他鬓边的灰黑。
“小微儿,你怎么了?”
那是他的小字。
她穿一身碧衣,一点樱唇,牵着他走过花丛间,柔黑发髻上会落入粉白的碎花。
他像傻的,宫人教了多遍都记不住,总固执地叫:“竹漪姐姐。”
因为长大便不能了。
他向媗嫔作揖,垂下眼,有些超乎礼仪的恭敬:“娘娘万安。”
媗嫔的笑容仓促模糊,不着痕迹地避了避,她挺着突兀的肚子,挣扎行礼,口气疏离又紧张说:“殿下。”
她一身素淡,月白衫子白罗裙,是因为他喜欢。她显而易见地憔悴恍惚了许多,是因为快要生产,诞下他的孩子。而他既是司风的父亲,又是君主、帝王。
司风将要添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,那其实是与他无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