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满是歌管楼台、烟馆赌场,清都最大的销金窟“碧桃花谢”悄立此处。
先帝乾元年间,这舞坊风雅别致,极一时之盛,今却风流云散、斯文不再,沦为了下三滥的娼馆暗门。
侯氏是碧桃花谢的鸨母,她早年攀上了张家的枝儿,借着舞坊的名气重建了个大窑子。跟萧珀鬼混的就是她。
萧珀是个藏匿极深的败家浪荡子,他从不在人前展露端倪,上流子弟的风度和体面总是很好地端在面子上。
与其说是他来清都后,心怀不轨的张未带坏了他,倒不若说他早已司空见惯,对任何事、任何人,一概来者不拒,包括侯氏——那个论年纪足可以做他母亲的女人。
萧珀不喜欢她什么,更厌恶她眼角沟壑里泥垢般的铅粉。
但他还是个孩子啊,总要躲在母亲的裙底,他常如此自怜地想。
萧珀在张未的护送下鼓起勇气逃出船楼,身边仅有侯氏、张未和一个龟公。
张未忙着唤侍卫,萧珀由那龟公搀着,手止不住地抖,声气微弱地说:“别了、别了。”
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说出这话,张未却不讲半个“不”字,依言听了,又撇开那龟公,亲自扶他下小船逃命。
萧珀心境凄凉,身上瑟瑟发抖,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,令他本不康健的脸色泛出青灰色,半长的头发披垂两肩,衬得这个人愈发单薄。
比起令人爱慕,他更易激起女人的同情。
侯氏果然也很心疼他,她把萧珀搂在怀里,燠休安抚,唤着他的小字给他叫魂。
萧珀的两腿软绵绵,没有力气,他把脸埋在她胸乳间,认命地瘫坐在小船上。
她衣裙间脂粉的香味儿并未因清新冷冽的雨水的浇泼而被稀释,这略刺鼻的味道令萧珀莫名心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