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一阵折返回来的脚步声响起，老黑的吼声也回荡起来： “狗子！你小子人呢？！” 听见对方的声响，苏跃嘴角扬起一抹微笑。 调整了一下发声部位，模仿着狗子的声音，朝着对方招呼道：“咳咳，这儿！” 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极具辨识度，以至于刚一响起，老黑那本就不多的猜忌就瞬间散了大半。 接着只听老黑冷哼一声，朝对讲机那头的大眼道： “哼，听见了吧？他有个屁的情况！” 而对讲机那头并未传出声音。 大眼正抓着对讲机，目光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。 “老黑，小心点儿，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……” 随着大眼的提醒，尽管老黑对他的猜忌相当不屑。 可还是把手放在枪身上以防万一，继续迈步朝声音处走去。 当老黑的视线绕过解冻区的绞肉机以及一排货架，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 老黑意料之中的把手从枪身上挪开，冲着对讲机嘲讽道： “看看，老子刚才说什么来着？这小子不好端端的在这儿吗？！” 紧接着，老黑又朝着面前的‘狗子’怒斥道： “妈的，让老子出去追，你自己跟这儿躲清闲是吧？！” 苏跃见状，也模仿着狗子的动作摆手道： “没…没啊，我刚才真的瞧见有人跑出去了！” “只是怕他中途再折返回来，就留在这里又搜查了一遍。” 老黑只是抱着手冷目而视，心里早就认定他是为了偷懒在狡辩。 而一直死盯着监控的大眼，他们二人仍然身处在为数不多的监控盲区中。 现在只是从对讲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，却还没有看到狗子。 同样，渊也一直在那一小块区域内不见他出来。 可是监控的盲区就那么一小片，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十米。 即便有绞肉机跟货架遮挡，也应该能搜到人了啊！ 大眼心中各种猜想凭空涌现，回忆着先前在监控上看到的一幕幕。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： 在老黑跟狗子对话的时候，渊其实也还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站着。 可是这两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给遮了眼睛，愣是看不见渊的身影！ 想到这儿，大眼不禁打了个哆嗦。 如果真是这样…… 那这个渊，究竟特么的是人还是鬼啊？ 不过这个恐怖的猜想很快就被大眼打消了，紧接着另一个念头浮现出来。 他愣了一下，这才将对讲机缓缓递到嘴边，压低了声音问道： “老黑，你看清楚了……” “在你身边的人，真是狗子？” 听到这句话，老黑顿时愣住了。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 老黑打量了狗子一眼，那熟悉的装扮跟声音。 哪里有半点值得猜忌之处，旋即反问道： “不是狗子还能是谁？” 大眼仍是在忌惮着什么，索性沉了口气，接着开口道： “这样，你把他拽到监控下面来，让我自己看看。” 随着对讲中的声音落下，老黑嘟囔了一句。 “靠，什么毛病？……狗子，大眼说要看看你。” “看我？我有啥好看的？” 苏跃装作不明所以的嘟囔了一句。 旋即也很配合的走到监控之下，而老黑的语气已经变得相当不耐烦。 “嘿，瞧清楚了吗？这特娘的不就是狗子？” 此时大眼也终于瞧见了一直没露面的狗子。 见他仍是那身熟悉的装扮，声音也没什么变化。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，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。 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心里满是困惑。 这怎么可能？刚才老黑说是狗子看到有人跑出去？ 自己在监控里却分明只看到了老黑狂奔的身影。 如此一来，再加上狗子失踪了一会儿，他理应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！ 可是偏偏又没见狗子的身上有什么问题…… 大眼愣了愣，这才朝着对讲机问道： “狗子，你刚才说这附近都搜过了？难道没看到渊？” “没啊。”苏跃声音沙哑的笃定道： “我刚才不是说过了，看到有个人影往出跑，而且速度很快。” “在那之后我又把这里仔细搜了个遍，根本就没看到人。” 说到这儿，苏跃停顿了一下，朝对讲机那头的大眼反问道： “你一直盯着监控，刚才应该也看到有个人影闪过去了吧？” 苏跃语气笃定的说着，却是在暗中给对讲那头的大眼编造记忆。 通过对话提醒，让他在脑海中浮现出画面，从而在潜意识中以为真的是他看漏了。 这种手段对于普通人来说屡试不爽。 就像先前在公司触发的火警，被自己骗去送花的李昊阳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，也曾说过在三楼见过自己。 只不过被当时的苏跃一眼识破，想到恰好能反过来利用李昊阳，没有拆穿罢了。 而当苏跃的这番话说罢，大眼的声音也明显停顿了一下。 像是在脑海中仔细的回想，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看漏了。 而片刻的停顿后，大眼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： “不可能，你们再好好搜搜！” “在我印象里除了老黑，就没人从解冻区出去过！” 听到大眼还说要继续搜，老黑这下也按捺不住，当即不耐烦的开口道： “不是，我说你有完没完？！” “这屁大个地方都搜几遍了？还能藏人不成？” 听老黑的语气强硬，大眼也急了，朝着对讲吼道： “别废话！要是让他跑了，老板饶不了咱们！” 见大眼将老板都给搬了出来，老黑这才悻悻的攥紧了对讲。 又带着狗子，一头扎进了监控盲区当中。 在一番搜寻过后，老黑也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。 将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瞧了个遍。 甚至还踹了地上的泡沫箱一脚，骂骂咧咧道： “哪儿特么能藏人？竟瞎扯……” 老黑嘟囔着，却没有注意到在泡沫箱底下，那昏暗的地上显露出一角乌黑。 其颜色跟地面几乎融为了一体，正是竖井的井盖。 而此时的狗子，浑身上下被扒得就剩下个裤衩，身子直挺挺的瘫在竖井当中。 苏跃见老黑踢了一脚泡沫箱，自己也没闲着，当即开口分散起了老黑的注意力。 并未明显跟老黑指明，那样未免会暴露出挑拨离间的意味，而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道： “我看就是他在监控里放跑了人……” “现在人看丢了，就想把黑锅往咱们头上甩？” 此话一出，老黑也像是琢磨过劲儿来。 显然，相比之下，对于只知道在监控室里发号施令的大眼，以及身边这个跟自己一路东跑西颠的难兄难弟，老黑明显要更相信后者。 再加上大眼之前说的，什么渊在戏耍他们，又近乎是贴着他们背后离开之类，老黑也持着怀疑态度。 毕竟他们围追了这么久，可硬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！怎么可能像大眼说得那么邪乎？ 老黑越想越气，丝毫没有觉察到，是苏跃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。 旋即两人又走回了监控之下，四下环顾后，老黑攥着对讲机道： “怎么样？又搜了一遍还是毛都没有！” “老子可说了，你那眼珠子要是不用就扣下来！” 而这回看着两人又搜寻了一遍，大眼自己也泛起了嘀咕。 他刚才还有过猜想，会不会是这个狗子有问题？ 甚至他根本就不是狗子，而是渊穿上他的衣服装扮的！ 可是从监控上看，狗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异样。 就连他的声音也是一如往常。 况且如果真是渊袭击，并且换上了狗子的衣服，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，狗子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啊。 既然老黑又进去搜索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，这个念头也理所当然的被打消。 可是这么一来，大眼反倒是更懵了！ 他愣愣的看着监控屏幕，喃喃道： “这怎么可能……一个大活人，还真能凭空消失不成？！” 而再回忆起狗子刚才的话，极为笃定的称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。 苏跃方才埋下的种子发了芽，大眼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。 “难道真是我看走了眼？” “那他现在……究竟跑到哪里去了？！” 而随着对讲机的沉默，老黑也扭头看向狗子。 “还真是见鬼了，狗子，你刚才真看到有人跑出去了？” 苏跃闻声，并未急着做出回应。 而是先装作仔细回忆，这才笃定的点头道： “真的！骗你们做什么！” “要是说假话，我狗子出门就被雷劈！” 听到‘狗子’连这话都撂了出来，老黑跟大眼也不再怀疑。 接着大眼愤愤道：“行，那你们接着搜！” “他人肯定还在附近！只要他想救人，早晚都会露头！” 老黑这次也没有回怼，想到老板发火的样子，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。 只能不耐烦的朝外走，还一路边走边骂道： “特娘的，这人怎么跟个鬼一样，还能长翅膀飞喽？！” …… 当老黑跟狗子又跑动起来，开票室的大眼也看着屏幕上人影攒动。 他眯起眼睛，开始仔细的盯着每一个人看，却也只能看见四处跑动搜寻的打手。 而先前那个在监控画面中从容躲闪的渊，竟完全失去了踪影！ 甚至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在画面当中了！ 就在这时，大眼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起。 他低头一瞥，整个人都抖了一下！ 连忙接听对讲，只觉得喉咙干涩，咽了咽口水道：“老……老板。” 对讲那头响起王林的声音，却是已经冰冷到了极点： “别告诉我，你们还没抓到人。” 大眼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一下。 从王林的语气中，尽管声音冰冷，他也能听出对方的不耐烦。 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：“快了快了，再给一点时间就够！” “马上就能把人带到您面前！” 对讲那头先是沉默，接着又问道：“他人现在在哪儿？” 被对方这么一问，大眼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瞬间凉了几分！ 现在的他根本不敢说人已经在监控上失去了踪影。 否则届时等待他的处罚……恐怕要比死还难受！ 于是回想着狗子刚才说过的话，目光看向监控上解冻区出口的方向。 揣测着渊目前最有可能的去向，大眼颤抖着声音回应道： “他……他往二号卸货区走了！” 对讲沉默了片刻，也不知那头在想什么。 接着又再次开口道：“时间不多了，最好别让我等太久。” “否则，你们知道后果。” 大眼紧忙接话道：“是是，老板放心……” 旋即，当对讲机里的声音落下。 大眼暂时松了口气，朝着其他的打手们厉声道： “老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，赶紧把人找出来！” “否则咱们都没好果子吃！” …… 随着对讲那头传来的动静，打手们的脚步又都加快了几分。 大眼还在看着监控，朝搜寻的打手们说着渊的去向。 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去向已然成迷。 只听大眼说渊一会儿在仓储区，一会儿又瞬移到了卸货区。 而偏偏打手们在这一路上狂奔，又都没有瞧见过人影，反倒是他们被溜得来回跑。 听着这不停变幻的位置，就连老黑都止不住出声骂道： “特娘的，跑得这么快？” “难不成这小子身上还真长翅膀了？” 苏跃闻声，也装模作样的抱怨了两句，却是对大眼的行径心知肚明。 自己已经伪装成了打手的其中之一，现在监控画面上哪里还有渊的身影？ 而开票室的大眼之所以会胡乱报出地点，说出渊的所在。 无非是担心自己会被王林处罚。 毕竟连个监控都看不住，还能让人在监控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！ 这要是被王林知道了，指不定会遭到什么对待！ 说不定还真会像老黑所言，把他的两个眼珠子给扣出来！ 不过，苏跃清楚开票室看监控的大眼，正在为了谋求自保而慌神分心。 这也刚好是个机会，自己能趁此对其他打手下手。 苏跃心里想着，也在暗中观察起摄像头的位置。 脑海中闪过监控屏幕上的内容，整个地下仓库的监控盲区也都已经牢记于心。 而前方二号卸货区的拐角处，也正是一处监控盲区！ 随着距离的靠近，苏跃目光早已锁定在身旁的老黑身上。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