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苏跃大夫疲惫不堪，张志平拦下了想表达感激之情的常艳。 他轻轻摇头，随后拉住另一位大夫，询问起小小的现状。 “患者目前状况稳定，但手术过后，身体恢复需要长时间调养。” “据苏大夫推测，患者的过敏原很可能是腐败霉菌，具体菌种难以确定……” “此次发病如此严重，根本原因在于近期多次接触过敏原，导致潜在疾病显现。” “目前只需注意饮食卫生，尽量在家用餐，便无大碍。” “另外，患者需先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，后续身体状况还需关注。” 常艳焦急地询问：“会有后遗症吗？” 大夫皱眉道：“后遗症难以预测，毕竟是开胸手术。” “若非苏大夫医术超群，恐怕连留下后遗症的机会都没有。” 常艳愣了愣，随后点头致谢，与张志平一同前往重症监护室，急切地想查看女儿的状况。 …… 手术室门前，苏跃的身份使他无需撰写报告。 老苏默默地坐在他身边，从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硬糖。 “累了吧，吃块糖缓缓。” 苏跃不客气地撕开包装，将糖果吞入腹中。 老苏接着道：“看来你在里面表现不俗。” “这些市医院的大夫平时眼高于顶，今天似乎被你的实力镇住了。” “真是痛快！” 吃完糖后，苏跃感觉舒缓了许多。 听到老苏的话，他微微一笑：“眼高于顶？” “我看他们确实是自视过高了。” 老苏听出苏跃话中有话，意识到手术过程中可能发生了意外。 他满脸好奇地问道：“怎么？手术出事故了？” 苏跃道：“等着吧，手术报告出来你就知道了。” 老苏点了点头，知道苏跃此刻身心俱疲，便不再多问。 此时，阿奇和言清也来到苏跃面前。 “苏同学，真没看出来，你厉害啊！” 言清竖起大拇指，满是佩服。 她性格活泼，对小小的病情十分挂念。一想到小小可能离世，她心如刀绞。 但苏跃的出现让小小重获新生，按大夫的说法，这算是起死回生也不为过！ 阿奇也点头道：“苏跃，好好休息，晚上请你吃饭。” 苏跃一听吃饭的事，连忙摆手：“你们还有任务，吃饭就免了。” “能不能和崔前辈说说，我还是别留在专案组了。” “实在是……” 虽然苏跃这么说，但他当然不会离开提刑司。 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目的。 而阿奇却不这么认为。 他皱了皱眉，自以为明白了苏跃话中的意思。 但他和崔佳一样，不想错过这样的人才。可现在闲置这样一个天才，实在不合适。 他正想劝说…… 但此时台阳提刑司的法医王远航也在场，他不好多说什么。 只能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我和他再商量一下，今晚给你答复。” 老苏见机行事，开口道：“别商量了，我看苏跃明天就来医院上班吧，我直接给你编制！” 阿奇一笑：“啊，王法医权力真大啊，这编制也是说给就给。” 王远航针锋相对：“走的都是正规手续，和权力没关系。说到底，咱们苏跃现在的合同也是我们台阳法医的实习合同。” 言清站在旁边打圆场：“让苏跃好好休息一会儿吧，你们两个。” 这一下，两个老油条才闭上了嘴。 小小脱离了危险，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好了许多。 又坐了一会儿，老苏先提出了话题：“今天中午解剖的这具尸体，我看背后的问题有点大。” “就像咱俩中午说的那样，他血液里的毒品成分是阳性，而且似乎是在死亡之前刚刚吸食过。” “最近有点乱……看样子似乎有人在浑水摸鱼。” 阿奇问道：“这是哪里送来的尸体？项队送来的？” 老苏点了点头，虽然他这话看似是说给苏跃听，但实际上就是说给阿奇的。 而阿奇心中其实也明白，所以他也接得自然。 “的确是项队送来的……” 这么说着，他皱了皱眉，继续道：“但这具尸体的身份并不明确，从指纹比对来看，数据库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。” 阿奇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：“也就是说，很有可能是蓄意谋杀？” “那目的是什么？” 老苏摇了摇头：“那就不知道了。现在他不明身份，不明确具体的死亡时间和地点，我们只知道死因是电击。” 阿奇点了点头，然后和言清一起站起身来，说道：“我们去看看小小，然后就撤了。” “苏跃，这顿饭我一定得请，等不忙的时候。” 苏跃点了点头，没多说什么。 …… 晚上八点，台阳第一医院的会议室里坐满了胸外科以及医院的各个领导。 “这是今天的一例气管修复术的手术报告。” 此时站在前面给人介绍的，正是李主任。 她开口说道：“这一例气管修复术是由台阳实习法医苏跃主刀的。” 听到这话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。 “实习？法医？这个手术可是疑难手术，你们这么推卸责任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？” “胸外科这一年的经费也不少啊，李主任，你们是不是太不把病人当回事了！” “让一个实习的法医来主刀这个手术！？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！？” 场间众人义愤填膺。 但李主任并不在乎他们的议论，只是开口说道：“先看报告吧。” 她将报告书发放下去，然后坐在位置上，等待着他们看完报告。 当第一医院的大夫们开始审视手术报告时，原本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了。 他们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推卸责任、商讨赔偿的会议，但看到手术报告后，他们惊讶地发现，手术竟然成功了！？ 他们原本准备说的话，此刻都咽了回去。 尽管手术耗时近三个小时，但报告书上的描述却并不复杂。 “成功完成气管修复术？” “你们胸外科就是这样写手术报告的？” “其中的疏漏和问题呢？” 急诊科主任贾主任不屑地说道：“气管修复术的难度，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很清楚。” “通常情况下，即使手术成功，也会留下一些创口。” “然而你的报告里完全没有提到创口的出现？” “还是一个实习法医主刀，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了？” 李主任的脸色很难看，她阴沉着脸说：“如果是普遍出现的情况，这场手术何至于开会？” “别把你头脑的情况强加在别人身上。” 在场的大夫都知道胸外的杨主任和急诊的主任一直不对付，这两人已经掐了七八年了。 但此时杨主任的话却提醒了他们。 急诊主任看着赵雅婷，开口问道：“难道说这是一场完美手术？” “开什么玩笑。” 急诊主任的话，正是在场的所有其他大夫心中想要提出的问题。 然而杨主任也是针锋相对：“开玩笑？” “整个医院的大夫陪我开玩笑？” “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各位，这台气管修复术，就是史上第一例完美的气管修复术！” “它没有任何失误，气管被完全恢复到了原始状态！” 听到李主任的话，全场哗然！ 这在挑战着他们的常识！ 在他们心里，除非是出现了什么软骨软化剂，否则绝无可能会有完美的气管修复术存在！ 然而他们看着医院高层的脸色，却马上明白，她说的是真的！ 真的出现了完美的气管修复术！ 不止是如此，紧接着有人惊呼出声。 “盲缝！？” “他闭着眼睛缝接的肺动脉！？” “我说……” “这场会是什么测试吗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！？” 这一次，没人反驳。 因为所有人，包括李主任自己，也都对于这个结果表示着十足的难以置信！ “如果这个也是真的……” “那我们可是遇到神仙了。” “古往今来，这个世界上就没出现过这么玄乎的事！” “要是什么国际知名的肺移植专家我还能信，但这只是一个甚至还没毕业的医学院学生！还是法医专业！！” “宋院长，不管怎么说……” “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，这台手术是真实存在的，那么这个人不管用多大代价都要挖来！” “就算是让我让出这个急诊主任的位置都行！” 这时候急诊主任也不在乎什么和胸外的矛盾了，他只是试图尽自己的一切努力，想要把这个家伙挖过来！ 这样的人才，怎么能错过！？ 简直是医神下凡！ 宋院长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这件事情的严肃性，我当然也了解。” “我会着手准备的。” “不过最关键的，还是院里现在的情况。” “各位，我已经老了，市医院未来的三十年，要靠在座的各位撑住。” “可是现在我们院大夫的水准如何？” “我们真有资本把这么厉害的后辈挖来吗？” “即便是挖来，又能留住多久？” 宋院长深吸了一口气，开口说道：“打铁还需自身硬，各位，差距实在是大了些。” “这是一个今年只有二十多岁的，刚刚大五的学生！” “法医专业的学生！” “即便他是天才，但是对于手术的流程，对于病理的了解，却比各个科室里的绝大多数大夫要强！” “这是天才可以解释的吗？这是勤奋！” “你们只能看到人家表现出来的天才天赋，却看不到他的努力？” “然后自甘堕落认为自己就不是这块料！？” “要是人人都这样，那这个世界不就完了！？” “我们无法做到顶尖，但是至少也要在非顶尖的地方做到最好！” “这样才更有价值！” “我看现在的情况，各位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专业上的意思，学术报告倒是不少发。” “遇到疑难病例，就都往后缩？” “现在这倒是成了好事了，不然我看如果是你们动刀，怕是这病人要死在手术台上了！” 宋院长的声音低沉，语气之中蕴含着怒气和压抑。那是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愤。 的确如他所说，他已经老了，甚至已经无法再登台手术了。然而未来要怎么走？ 此时会议室之中全场寂静，人们噤若寒蝉。 “自己想想吧。” 他站起身来，离开了会议室。 然而他不知道，苏跃之所以会这么了解，是因为他至少看了三天的《外科手术理论》，又以两倍速看了整个的手术视频录像。这并不是什么努力，而是绝对的天才。 但当然了，在凡人面前，说努力才更能激励普通人。虽然并不真实，但是很有用。 所有在场大夫的脸色都十分凝重。不过教育归教育，一觉醒来是什么样，究竟能不能作出什么改变，到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。 …… 晚上八点，苏跃才回到了公寓。 这是苏跃第一次比齐思早回公寓，也是他第一次看起来有些疲惫。 “钟哥！”齐思这一声钟哥叫得亲切至极。他看着苏跃，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佩服，“我都听奇队说了！真的太厉害了！把不可能变为可能！” 苏跃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没什么，只不过是……累积得比较多罢了。” “对了，崔前辈有没有说什么？奇队提到这件事情了吗？” 齐思听到苏跃的话，感到有些奇怪。为什么奇队会和崔佳提及苏跃的事情呢？然而，他脑筋转得很快，迅速想到了原因。 他看着苏跃摇了摇头：“奇队没提到过……” 接着，他立刻转移了话题，开口问道：“不过，钟哥，你真的想走吗？虽然最近很忙，但这样的日子毕竟不会持续太久。” 苏跃笑了笑，解释了自己的想法：“是啊，这一点我也清楚。不过，即便放松下来，崔前辈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台阳，不是吗？你们总是要离开的。万一这次抓不住苏跃呢？如果抓不住，我要么是跟着你们离开，要么是留在这里继续实习。但没有崔前辈的指导，我在这里自学的速度肯定不如在学校里快。时间总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浪费了。”